採訪/潘譪婷
寓興趣於工作,這理想的確令人嚮往。在戲劇界裏,譚孔文(Alex)就是其中的一位幸運兒。於演藝修讀舞台設計及導演課程後,遊走於劇場的不同崗位,舞台及服裝設計、節目策劃、導演、創作總監等,最近更成為「劇場裏的臥虎與藏龍計劃」的劇場文字創作人之一。這位大叫「I love theatre」的劇場浪人如何在劇場裏不斷穿梭飄泊﹖
劇場浪人的誕生
劇場浪人這身份始於2003年。當時,譚孔文得到香港戲劇獎學金赴日本黑帳幕劇團作交流。「某天和劇團導演佐藤信先生對談,他認為藝人應該像流浪漢(refugee)一樣,遊走於不同地方,再從生活體驗裏提煉出屬於自己的作品。或許我和他有着文化差異,字彙的詮釋與選用有所不同,因為refugee 對我們說是指難民。不過,他所說的重點是教導我去觀察身邊的事物,這樣製作出來的作品才可以影響到其他人。」雖然事隔幾年,譚孔文仍記着佐藤信的說話。後來,譚孔文於去年發表首個作品《暗示》前,靈光一閃下將refugee 轉變成「浪人」,着手為自己訂下『劇場浪人』的身份,並將劇團命名為「浪人劇場」。「日本人所指的『浪人』原為古時日本失去了封祿,而被迫離開了主家去到處流浪的武士。他們手持武士刀,遊走於大街小巷,為百姓抱打不平,喜結志同道合之友,但同時又會隱山修煉,提昇自己的造藝。同理,我生活於民間,創作具生活感受的舞台作品,並在演出中尋找樂趣。」譚亦在他的網誌上指出劇場浪人中「浪」的另一意思。「中國字的『浪』也有兩個意思,一是『海浪』。浪高低起伏不定,就像觀眾欣賞演出時,他們的心情會隨着劇情而有所起伏﹔第二個意思就是『流浪』。藝術家需要『流浪』才可發掘創作靈感,為每一個演出尋找其意義。我希望藉着『浪人劇場』聚集一班『劇場浪人』,製作具生活感受的演出,讓觀眾在戲海裏,感受戲中人(或觀眾)的過去、現在及將來的生活形態。而劇場就像我們的『劍』,勾勒出自己對世界的真和美。」
浪人與劇場結合
譚孔文不但愛舞台,更視它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自演藝畢業後,我曾於不同的劇場崗位工作,從中讓我在不同方向去參與整個演出的項目裏。在舞台上,我能夠以不同方法找到生存空間。若果離開,我就不可能找到其他工作。」在眾多的工作中,譚孔文自言以設計和導演工作為主,擔當編劇則是新嘗試。「雖然我並不是編劇出身,但很有興趣從編劇的角度去看演出,因為我認為編劇是一個工具將生活的感受和體會最為有效地放在劇本裏。」然而在編寫劇本時,Alex 亦遇上一定的困難。「由於我本身不是編劇,在創作時我不會以文字的角度為先,有時候我會寫一段文字,又或者畫一幅圖出來給演員,讓他們知道我的想法。」雖然如此,他指出今次為臥虎與藏龍計劃的劇本將會比以往的較為清晰地在劇本裏呈現出來。「演員在舞台上關心的是演譯手法多於故事的內容。然而,在今次的計劃裏,我着重的是劇本的價值。演員最重要的是將我的劇本的價值推到最高,而不是將內容表演出來。」Alex 表示這次參與卧虎與藏龍的作品是一個尋找母體的故事。「母體不單是媽媽,還意味着根源。雖然故事的內容還在思索,但我主要是撰寫一個尋找根源的故事。」Alex 原意將主角改名為石爆男,但後來改命為石野男,原來背後有着特別的意思。「石爆男是一個石頭爆出來的人,意象有點像卡通人物孫悟空。但後來我在想起石頭爆出來的人是沒有母親的,感覺有點像科幻片matrix 般。然而後來,我回溯『浪人』這概念,我就想在故事裏我需要一個真實的人物,才可以反映出真實的狀態,甚至是與觀眾溝通的一個機會。我期望表現形式與故事需要有一個傳承作用,同時我的作品需要與浪人性格有一致性。」
愛劇場,也愛香港
浪人,沒有安定居所,但足跡處處。譚孔文亦然。作為劇場浪人,他的藝術創作不但以不同形式散播在各地,還包含着探討香港歷史的使命。
筆者在準備訪問內容時,在網上翻查到Alex過往的製作,當中包括改編自劉以鬯先生的同名小說的《對倒》,以及改編自董啟章的《體育時期》小說的《體育時期﹒青春﹒歌﹒劇》音樂劇場。究竟什麼原因對改編香港文學作品有着情意結﹖「莎士比亞的劇本很好,但改編後未必能感染到別人。因為改編者事前需要訓練和視野,才可以有影響力。香港文學有些不同,當中涉及個人和社會的歷史,觀眾會有所共鳴。例如西西的我城,他們所理解身處的地方有一定的深度。所以當我改編劉以鬯、西西和董啟章的小說時,我會有一種使命感,因為他們以文字來觀照香港,而我就是將小說透過舞台呈現給觀眾。」在排練《體》時,最難忘的莫過於演員的預習。「有演員在排練期間,看過原著然後再拿出來討論。這是很難得的。很多時間演員需忙於準備咀嚼劇本內容,沒有時間閱讀原著作品。」
在訪問前,Alex在電郵裏傳送了幾張相片,那些是他過往參與創作的作品,例如2004年的《隧道裡的犀牛》社區文化大使計劃中的犀牛造型、「啟德機場下生活的文化」為題的藝術創作。在那些作品裏,看到的不但是他有着他的藝術理念,還讓參與者認識甚至反思自己所身處的地方。
後記
如果說要讓香港人對身份及環境有所自覺,我們需要的不但是呈現香港特色的東西,還需要更多像譚孔文關心香港的藝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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